三改火

长佩id三改火

文豪野犬AU·旧闻钞(7-9

中国文豪脑洞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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七、


  “那小朋友的异能怎么样,甜吗?”


  鲁迅默了默,回头看向正在给萧红编小麻花辫的陈独秀,扯了扯嘴角。手里从稻香村买的糕点才咬了一口,是挺甜的,他盯了那缺口一会,道:“有件奇怪的事,我复制不了梁实秋的异能。狂人日记对他无效。你说,他是不是反异能者?”


  “说到反异能者,我只认识一个啊。”有人敲了敲门框,鲁迅看过去,见是胡适。他不以为意地一笑,随口道:“也不知道他自杀成功没有。您来有事吗?”


  “没什么。”胡适将眼镜戴上,“请三位到寒社喝茶。”


  梁实秋还在等胡适买煎饼果子回来,极不情愿地给闻一多打下手。闻兄叼着不知从哪来的煎饼,看向窗外,含糊地遥控道:“在地图上把新鲜胡同标出来,还有八万胡同。长安街上给我打三个叉,打得规则一点哈。”


  “这个是什么,标记地图?”


  “作战线路啦。大门不出、二门不迈、娇生惯养的梁同学不会连北平的地图都没背下来吧。”闻一多笑得人畜无害,“如果没有的话,会死掉的。”


  缩在角落里打盹的陈源看不下去了,颇为阴沉地瞥了闻一多一眼,道:“不、不就是秘密进......进攻异能特务科,控制他们的......头儿吗?不、不要吓唬小梁。”


  这位陈先生也是新月社的,别看他结巴,还是战斗成员,有头有脸的危险异能者。他也挺不幸,在鲁迅面前用过异能,从此就生活在异能被盗版的恐惧中。


  他结巴完,门就被推开,煎饼果子那脆香味儿就进来了。梁实秋起身喊了句“老师”,陈独秀从门口冒出来,挤在胡适前边,很不要脸地应了声。


  他们师兄弟俩到底是亲,就算立场不同,走在一块,还是像朋友。梁实秋冲他们笑起来,就见一个人从他俩身后闪进来,绕过几堆书,寡寡淡淡地在墙侧阴影里站定。


  他和陈源同步啧了一下。


  “看样子不是喝茶的好地方啊。”鲁迅低头看向萧红,“吓到小姑娘了。话说,让北平军阀都俯首称臣的异能组织,拿不出经费来换个大点的地儿?”


  胡适满脸写着“你看我有钱吗”。


  专业和稀泥的闻一多一把扯过地图:“行啦,大家都暂时结盟了,里外一家。虽然青年党只来了两位,但是很有诚意!那么我们讲一下作战路线吧……”


  梁实秋没听他讲了什么。他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个房间里各个人立场的关系。新月社在场的所有核心成员,都来自于青年党。也就是说,除了梁实秋外,在场各位都是前同事,甚至有师承关系,好歹是熟人。然而,看似藕断丝连的两个个体,之间已是天堑鸿沟。


  就拿陈独秀和胡适来说吧,听闻上次二派火并时,他们俩差点没和对方同归于尽。


  他靠着墙,把玩着一支钢笔,觉得睡意上头。刚闭上眼,闻一多如同他从前的讲师一般把声音拉高了八度:“异能特务科有暗门,位置我大概有数。正面扑击之后,他们一定会从暗门逃离。亲爱的梁同学——”


  梁实秋:“前辈冷静!”


  “——和小先生一起截在后门!”闻一多冲鲁迅一指,“听说你俩收生死场的时候还挺麻利哈,那就搭伙过日子吧。”


  鲁迅:“他会拖我后腿的。”


  梁实秋就差拿钢笔尖对准他扔了。他自诩脾气不差,现在发现不是那么回事——以前遇到的人,都没对面那位来得尖牙利嘴又气人。


  还未等他想好如何不带脏字地怼回去,头顶的小电灯跳了几下,灭了。


  “没说要停电啊。”闻一多道,“别误会,电费没欠。”


  陈源打了个手势,梁实秋会意,扔给他一把枪。他站起身贴着窗向外看去,回头道:“有、一大群人,开的......政府用车,端着枪,对着这栋楼。”


  这是围剿。


  有人泄密了。梁实秋今早进门时就见管武装的徐志摩不在,想起他去交接一批枪械还未归,心里就咯噔一下。这人虽然办事牢靠,到底有点自大轻佻,现在八成是被特务科扣下了。


  外面开始喊话,大概是威胁他们缴械,否则就扫射之类的。闻一多没憋住,笑了一声,道:“上回是我请他们滚的,这回该换人——”


  梁实秋只听耳边一声脆响,回身看去。


  墙头开始战栗,打上头阴翳间爬下几条裂纹,吐着信子蜿蜒而下,直扎入地缝间。他一惊,差点随着崩裂的砖块一同坠下去。


  后领被闻一多拽住,他忙向后退了几步,只觉一阵强风席卷而来,满室纸张乱舞,眼都睁不开。筒子楼轰然垮塌下半遍,一面漏风,冷气灌进来。


  胡适道:“袭击计划提前到五分钟后。”


  “什么?”梁实秋喊了一句,就听闻一多笑道:“果然是被洞察了。此时趁乱行动尚可,如果逃避,恐怕特务科的防卫会加强,就难得手了。看看,那是唯一一个政府内的危险异能者,战力门面,我就不去送死了。”


  梁实秋压根没看清战力门面是哪位,外面特务科的兄贵们抬起机枪就是打。他没来得及作任何反应,一颗子弹贯穿肩膀,整个人被掀得一个踉跄。后边鲁迅被地板上的千年老灰呛得不行,勉强喊了句“华盖”,那裂口就被结咒膜弥合了,枪林弹雨敲在上面,刺耳得叫人心颤。


  梁实秋咬着牙起来,正打算喊胡适他们进雅舍,回头一看——就剩鲁迅和萧红了。


  “人呢?”他一愣。鲁迅不知从哪拿来一把单左轮,正在装弹,瞥他一眼道:“执行袭击计划啊,你刚才没听。你开雅舍,带丫头进去待着。伤员别跟着我跑。”


  “您就可劲命令我吧。”梁实秋瞅着华盖上漫开的裂纹,“我就跟着了。您不是复制我的异能了吗,有本事把我俩扔雅舍里去。”


  鲁迅动作一顿。梁实秋觉察出些许异样,就听他道:“狂人日记对你无效,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?”


  华盖尖锐地爆响起来,皲裂至极限,向里塌陷下来。梁实秋还没来得及讽刺他一句,他在周身镀了“华盖”,冲到裂口处一跃而下。萧红喊了声,梁实秋矮身将她护到一处拐角,眼见几梭子弹打在原处。


  肩头已浸满殷红,有些麻木。他拉过门口一件大衣披上,道:“我们下楼。”


  八、


  长风暂歇。


  “今天也很精神啊,小先生。”沈从文挥手掐灭了异能,抛着一枚弹壳,“我记得你复制过我的异能,只是一直没用吧。老师从前就说过,你太依赖脑子和异能。”


  “不能依赖脑子的人,只能依赖暴力吧。”鲁迅嗤笑一声,扬手划起咒结,沉郁光痕糅卷作尘涟,再向四周散开,风动撼然。


  “口气别那么大。”沈从文挑眉,“你的异能就像一本日记,复制一次就少一页,总会结束的。你想用哪个异能,就要撕下一页‘纸’来。撕完了,可就没啦。”


  他了解鲁迅的杀手锏。所谓的所向披靡价码极高,是要拿命供养的。“狂人日记”的限度没人知道,但一定存在。 待到用尽之时,小先生的命,也就一同断绝了。


  天心墨云翻卷,凝作漩涡。驰电奔来,霹雳坼空而下,劈落两人身侧,燃作业火吞灼。鲁迅有一刹那的惊叹,但转瞬即逝。他抓过鲛绡似的电光,蓄在掌中,对面那人如镜子般做着同样的动作。


  “这可是我的异能。”沈从文道,“凭你,你明了巫神之爱吗?”


  一定不明了吧。


  梁实秋拉着萧红,从废墟下边钻出来。刚才守在门前的一拨人全撤得干干净净,还丢了几把枪,正合梁实秋的意。他坐在缺口处,将枪上了膛,回头看向萧红。


  “红,你手破了,过来给我看看。”他招招手。公子哥长得温良入眼,在小姑娘这边过得去,萧红自然不防备他,将手伸过去,被他掐腕扼住。


  梁实秋打了个响指。


  红焰霎地燃过,一阵天地颠倒,她下一秒就磕到成堆的稿纸上。角落有盏灯火,萧红起身四周一看——这地儿挺熟,才来过,不就是雅舍吗。


  别问,问就是关照小姑娘。


  另一个空间的梁实秋收了手,只觉得浑身轻松。他看到萧红身上有伤就发怵,生怕生死场被触发,爬出来啃他一只手。


  胡适他们干什么,他不关心,只祈愿别输得难看。他现在是通缉对象,身后若无人,就真一脚踏空了。


  他独身跑到邻近胡同口的碎石后边,戒备地抱着枪坐下,脸上忽淋到几滴雨。他回身一望,入眼便是那漩涡云团与雷鸣电闪。


  何方道友在此渡......渡......


  身后脚步声凌乱,一群人狼奔豕突而过,都是特务科武装打扮。梁实秋盯准那个殿后的,抓着枪托,照着后脑就是一下。也没管是打蒙了还是打死了,他把人拖进暗地里头,扒来大衣打扮上,又特意抖了抖这倒霉蛋的枪。


  嚯,弹夹还没来得及换上,真够仓促。


  耳边又是一道滚雷,大地如同将要崩解般震颤。光电似龙蛇,从天间漩涡中心咆哮锵鸣,斩落在不远处。那是筒子楼的位置。梁实秋平时不在乎异能,但这种破坏巨大、与自然想通的能力,在境内鲜有,他略知一二。


  持有人叫沈从文来着,能力名是“巫神之爱”,今天总算是见识到了。按照鲁迅的性子,应该早就用狂人日记复制过这玩意。


  所以他俩现在是在拿雷互劈?


  那得劈到什么时候。


  鲁迅算是鬼牌,和沈从文耗在这,真是可惜了。胡适他们四个虽然是异能者,但架不住特务科人多。这次本来也是小规模行动,调集不了北平的军阀与地主,可谓孤立无援,不成功便成仁。


  他提了枪,向那漩涡处奔去。风愈发烈,整个人几乎要匍匐下来。沙尘间,他只见两股力量长波相撞,炸裂出逐渐膨胀的光球,将筒子楼乃至后边的一排屋舍吹得灰飞烟灭。


  华盖有些顶不住了。


  沈从文向来不收敛,那股子狠辣不同于鲁迅待敌的冷嘲,顺着光电直直劈落下。只是掌中一紧,那光电蜿蜒奔袭而去,封斩至华盖上,眼见那暗金结界上现出裂纹。生灭间,一道滚雷反打至他身后,炸起土石。沈从文骂了一声,拂身跃开,肩胛骨处生生划出一道血口。


  他与巫神之爱同生,天打雷劈下来,就算是皮开血迸,也能硬扛着将能量噬入。鲁迅就不同了,全靠常规异能死撑,体力消耗也大,总有落败的时候。


  “鲁迅!”梁实秋扒住一块断墙,冲还算显眼的华盖那处吼了一声,压根儿不敢多张嘴,呸了几口舌齿间的尘沙。他支棱着枪杆,往沈从文那厢来了一枪,只见炸了一朵小电花,便无下文了。


  他向看向华盖,默了几秒。一片混沌间,他隐约见着鲁迅抹了把嘴角的血渍,向他看过来。


  梁实秋一愣,那人打了个响指。


  就算隔得再远些,他也能辨认出那个动作。


  因为那是他召雅舍时的惯常手势。


  漩涡云团缓缓坠没,只一道裂缺砸下,那华盖崩作万点尘雾碎末,异能场中的旋流霎时消去一半。沈从文只一怔,继而大笑起来,那翻墨云间的光电汇聚一处,向鲁迅那边赴去。


  他还真不怕死。这胆气,梁实秋一千年也练不出来。


  梁实秋燃起咒结,顶着狂飙,从废墟后翻出,向他那奔来。鲁迅仰头向天中的霹雳投去一眼,颇为坦然地向他伸了一只手,握住那赤红环焰,霎时字符翩跹。


  啧,被押中了。


  鲁迅押中他会留下来当后路。


  梁实秋这回扑过去时没来得及打响指。他只闻到一股浓重血腥气,压在烟草味里。耳边巫神之爱的万象纷繁,戛然而止,没到一片漆黑中。


  九、


  一切都是暗中打着价码的。


  鲁迅还是在咳血,运作不属于他的异能仿佛要挤兑走他的一部分生命力。上次来雅舍时,落下过一个医疗箱,如今倒是有些用处。他打了管葡萄糖,将针筒丢到一边,向龇牙咧嘴敷枪伤的那位道:“要我缝合吗?”


  “谢您一家,可别弄死我。”梁实秋将酒精推回去,“还是一句话,我死了,你俩可都出不去啊。”


  萧红哼了一声。


  “差不多了就走,丫头留在这。把沈从文拖了一会,陈先生那大概能顺利一点。”鲁迅起身,“他们到地儿以后会放信号弹,北平城外的军阀会封城,我们也要去接应。找个地方等信号弹。”


  得去一个能看得见全北平中城的地方。


  “得,上景山。”


  他们回落到筒子楼废墟时,已是大雨倾盆。这一块本是半废的老校区,不知怎的,却聚了不少看热闹的。簌簌雨声间,他们的声音也模糊,只有婴孩的啼哭拉得很长。


  “他们不害怕吗?”梁实秋将从雅舍带出的伞撑开,“新月社爆炸,政府暗杀,这大多数人又没有异能。换了我,早跑路了。”


  “他们相信政府。”鲁迅走在前面道,“我们已经尽力让他们看清独裁者的本质,但徒劳无功。新月社的暴力袭击虽然不人道,但是......”


  比起说教,流血更让人清醒。


  “呵,争取民众。人多的一方,就是正确的一方,向来如此。”


  “向来如此,便一定对么?”


  梁实秋蹩了眉,再没回答。


  他们碾踩过窄街口的水洼,踏碎倒放的破败颓落的屋舍与缠绕的电线缆,卷走满街蟹壳青。眼前蓦地现出一片灿金朱红,这便是到了紫禁城北端。景山上头的万春亭伶仃地立着,成了视野中的制高点。


  梁实秋知道,有件事大家都心照不宣。现在的中国与外界如同相差了一个世纪,这是他到美国才发现的。北平胡同里还在使用灶台和白炽灯,没有高楼。但父亲说过,政府内部却有着最精进的无线局域网和通信、计算设备。


  他们若是在隐瞒什么,谁也不知道。


  景山这种季节少游人,万春亭更鲜有人登。梁实秋挑了南面栏杆,靠着坐下,懒懒散散地望向满城宫阙与千里风烟。鲁迅靠在对面的木柱旁,垂眸看他一眼,偏过头去,问:“你身手怎么样?”


  “不好。”梁实秋一笑,“但是能掐死您。”


  鲁迅一哂,向他那走了两步,被梁实秋一勾腿压着肩砸下来,扯着摁到栏杆边上,照着腰口的伤就是一拧。鲁迅只觉得伤口又裂了,干咳了两声,道:“如你所见,你可以随时掐死我。”


  “您这什么意思?”梁实秋松了手,“您别谦虚啊,您那异能一使出来,我九条命还不够您玩的。”


  不过他身手的确不行。


  “我复制不了你的异能,你也没必要如陈源那般对我有太大意见。”鲁迅靠在栏杆边道,“我问过你,这意味着什么。”


  这意味着梁实秋是目前唯一可以制衡他的人。


  “你不能站在我的对立位置。”他道,“别做新月社的走狗了,这次事情结束,你跟我去上海。”


  “你才走狗......”


  梁实秋才想起自己在课余时还给同学编过“The art of swearing(骂人的艺术)”,刚想展示一下编纂成果,余光里落入明灭辉耀,骤然散作万点。


  来信号了。


  “在太和殿。”鲁迅一拍他,“快走。”


  这人还背故宫地图啊。梁实秋刚要走,被他拍了一下,只觉得腿一软。还未反应过来,人就已经摔到了丹陛上。抬眼一看,只见一只铜鹤正睨着他。


  他承认自己觊觎鲁迅的狂人日记。


  大殿不开,锁链没有撬动的痕迹,里边也无灯火。胡适他们前一秒在放烟花,后一秒应该就能碰见他俩。现在倒好,不仅没一个人影,周围还鬼气森森的。


  鲁迅在身后幽幽道:“让一下。”


  可不是吗,无常爷还跟着呢。


  天色沉下来,半面月盘如青玻璃上的霜花,晃耀着故国高堂。鲁迅没有找烛火,只是借着那一隙的光,在两只铜鹤的底座上分别摩挲着。梁实秋看不清他在拨弄什么,只听到清脆的裂响,然后是一阵尖锐摩擦声。


  “我欠了好几个人情才知道的——其实差不多也猜到了。”他将一只青铜鹤向旁挪去,下边赫然现出一个洞口。一股类似干燥剂的味道从里边冲出来,附在洞壁上的铁梯子没一点锈迹,看来防护得不错。


  “梯子上没有痕迹,他们不是从这下去的。”鲁迅抬头,向后望了望,“出意外了。”


  “管他呢。反正信号弹也放了,谁也出不了北平。今天必须控制异能特务科,不成功便成仁。”


  先甭管那“书”到底能不能叫所有异能者消失,就凭特务科暗杀了梁老先生,梁实秋就该把他们的总部放一把火烧成炭,拿去老头子的坟上烤肉。


  他看了鲁迅一眼,先跳了下去。


  


  


  


  


  

  


  


  


  

  


  


  


  


  


  


  


  


  


  


  


  


  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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